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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沉默的玩偶 甜橘涩酒 12075 字 2025-02-05 22:5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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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把我送出国,骗我破产不给生活费。

我省吃俭用打工赚学费,

却在毕业之际得了胃癌晚期。

除了一张机票钱,剩下的钱几乎都给了爸妈。

为了给家里惊喜,我偷偷回了家。

结果家里不仅没破产,

爸妈还领养了一个 20 岁的「儿子」。

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

「你弟弟可怜,父母都没了,你让让他。」

再怎么可怜,能有我可怜?

「好,我让着他。」

反正我快死了,来波「捧杀」也是顺手的事。

我不好过,

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1.

高中一毕业,我爸妈就把我送出国了。

美其名曰女孩子就是得多出去长见识。

高中同学都以为我是贼有钱的白富美,实际上我爸妈就塞给我 2000 块,没错,人民币。

我家不穷,甚至还算小资,我爸开了个轮胎厂,在我们那小城市也算是上等收入群。

然而,错就错在我是个女孩,重男轻女是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便在我家根深蒂固的家族传统。而偏偏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为了保命把子宫摘了。

天崩开局。

我顺理成章地便成为奶奶口中的那个「你妈生不出儿子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的存在。

我小时候没穿过一条裙子,没留过一次长发,出门别人都以为我是个小子,同学也嘲笑我长得「雌雄难辨」。

直到我上了初中,青春期开始爱美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好不容易保住了头发。

当我刚听到我爸妈要送我出国的消息时,我以为他们终于开窍了,这辈子拼不出儿子,终于要把钱和心思花在我身上了。

然而我还是天真了。

我爸妈给了我 2000 块之后,只留下了一句话。

「男男,爸爸的厂子破产了,钱你自己想办法吧。」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在他们面前提过「钱」这个字。

为了不在异国他乡饿死,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他时间只要不上课就是在打工。

于是,我的生活经历便开始变得「丰富多彩」,其实用英文来说,是 amazing。

因为汉堡纸包得不漂亮被白人指着鼻子大骂,下雪送外卖骑摩托车打滑摔倒差点被电车轧死,在超市因为一刀的面包差点跟流浪汉打到警察局……

就这样,我过了 4 年。

在我以为我即将完成学业,逃出这人间地狱时,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晕倒在了课堂上,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胃癌晚期。

「治疗的话大约能活 6 个月,不治的话两三个月……」

「我不治。」

这种不规律的作息,得癌也不奇怪。

「妈,这是我这些年打工攒的钱,给你吧。」

「你和爸爸别太辛苦了。」

我偷偷买了一张回家的机票,留了点生活费,剩下的钱全转给了我爸妈。

我站在家门口,按着密码锁,却响起密码错误的警报声。

「721108 没错啊,妈妈生日……」

正想着,门自己打开了,而我面前站着的是个陌生男人。

「你找谁?」

「广耀,谁啊?」

妈妈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妈妈,我是男男。」

「你怎么回来了?」

令我意外的是,见到我回来之后,我爸妈比起惊喜,更多的是犹豫,好像在试图掩饰什么东西。

「妈,他是谁啊?」

「这是我和你爸领养的弟弟……」

「你弟弟他可怜,父母都没了……」

我才知道,人在极度气愤且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再怎么可怜,20 岁成年人也不用你们这破产的人养吧?」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破产了?」

面前这个陌生的「弟弟」发出灵魂一问。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送我出国,是早就计划好的。

只要我出国了,他们就能毫无阻碍地认个「儿子」回来养,他们的钱也都是为了给这个认来的儿子花,才骗我说破产了,不再给我一分钱。

见事情败露,爸妈索性也不装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继承家业!」

「让你出国,你还敢自己偷偷跑回来?」

「你就算回来了,家里的钱也都是广耀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新世纪新中国,我家重男轻女竟然到了这种冥顽不灵的程度。

「那把我打给你们的钱还我!」

「什么钱,给我了就是我的!我都花了!」

面前这个看上去一米八、200 斤的「弟弟」瞪着眼珠子回答。

「那可是好几万块钱!」

「哎呀钱没了再挣!你跟弟弟生什么气?」

见爸妈这种态度,我直接放弃了争吵。

「算了,反正活不了多久了。」

「好,都给你吧,我不要也行。」

见我比想象中好说话,爸妈松了一口气。

「就是呀男男,你能想开就好!」

「都是一家人嘛!」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男男,帮你弟洗洗袜子。」

「男男,你弟弟要吃牛肉,你去买。」

「男男,爸妈中午出去,别忘了给你弟做饭。」

从那以后,爸妈跟我唯一的对话便像这样,话里话外都是让我给潘广耀当保姆。

可恶的是,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狗男人,有样学样。从刚开始还会叫我一声姐,到后来便彻底放飞自我。

「哎!给我倒杯水!」

「哎!给我把被子叠了!」

「哎!你去刷碗!」

好像他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而我只是个可以随便使唤的仆人。

天杀的,黑奴都比我的地位高!!!

我试着反抗,可每反抗一次,潘广耀就会趁爸妈不在的时候扇我巴掌,威胁我要我死。

我试着跟爸妈讲,爸妈只会说弟弟开玩笑,让我别介意。

父母对我毫无掩饰的漠视让潘广耀越来越猖狂,甚至演化到开始当着爸妈的面辱骂我。

就因为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经过他时一滴水溅到了他身上,他像是应激的野兽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拉扯我的头发,拳头重重落在我脸上。

「贱女人不长眼吗!」

「头发长见识短!信不信全给你拔了!」

剧烈的疼痛令我头晕目眩。

「救命!」

「求你别打了!」

但我的求救声却像他的兴奋剂,我哭得越惨他折磨得越起劲,直到爸妈回家开门,他才放开我。

「爸!妈!救救我!」

我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乞求着爸妈能制止他。

「你肯定是做错什么事惹弟弟生气了。」

「你多注意,不要惹他,他就不会打你了。」

爸妈的话让我彻底绝望。

原来血缘在性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2.

潘广耀不知道又买了什么东西,我拿完快递回家,刚进家门,便迎来了我爸的巴掌。

「死丫头,翅膀硬了,还敢偷钱!」

「什么钱?」

我不明所以。

「你没偷?那我抽屉里的钱怎么少了!」

「之前要钱没给你,就学会偷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滚出去!」

我爸我妈一唱一和,认定了我就是那个偷钱的贼。

「除了你们,家里又不只有我一个……」

「什么?你敢污蔑你弟弟?」

我话还没说完,我爸妈就像被人戳了肺管子一样,气得脸通红,加上高声叫喊,像两只被人掐了脖子上不来气的鸡。

吵得要死,我索性直接扭头出了门。

天气真好。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跟小说里女主被欺负时恰好下大雨的说法不一样!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脸肿了,去买根雪糕吧,消消肿,顺便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我路过一条小巷时,却听到巷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两个蠢蛋,就把钱放抽屉里,这不是告诉我让我拿吗?」

我都走过去了,听到这,又退了回去。

原来是我那个神经病弟弟,在跟自己的小兄弟们炫耀。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

我在墙边偷偷架起了手机。

这种神场面我怎么能不记录呢!

「他们肯定以为是那个贱女人拿的!」

「来来来,一人一张!」

好家伙,还真让你说准了,偷钱的是你,挨打的是我。

「万一他们发现是你呢?」

「害,不可能!就算他们知道了,只要我喊一声爸妈,他们还是得乖乖给我送钱!」

我本想回家把这个视频给爸妈看的,我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往家里领了个什么东西。

然而,他这话却给我泼了盆冷水。

是啊,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吧。

算了。

好在,雪糕不错,在国外好久没吃到老冰棍了。

不是没有,是贵,我不舍得买。

但其实比老冰棍好吃的雪糕有很多,我只是习惯了它的味道。

小时候,爸妈不管我,把我扔给奶奶。

可奶奶才是让我爸妈变得如此重男轻女的罪魁祸首。

妈妈只生了我,在奶奶眼里,妈妈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

大伯和小叔都生了儿子,只有我爸没儿子。

每次过年,爸爸都会被亲戚们嘲笑,不会播种的草包。

所以,大人们承受的这份恶意,自然就转嫁到我身上。

我跟堂哥一起住在奶奶家。

堂哥的碗里永远有鱼有肉,我的碗里则是玉米面糊。

小孩子这么淡的东西实在吃不下,哭闹一顿才能换来几口咸菜,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奶奶的责骂和巴掌。

堂哥的衣服永远是不用自己洗的,为什么呢?

因为要我洗,嘻嘻,好气。

夏天的时候,大伯母总是批发一箱雪糕,放在奶奶家,给我和哥哥吃。

但是奶奶怎么会让我碰呢!

怕我嘴馋,奶奶直接把冰柜上了锁。

其实,她想多了,那种老式的冰柜盖子,两个我也拎不开。

奶奶家唯一的电风扇也在哥哥卧室,我碰都别想碰。

有一次,三伏天,南方。

哥哥看我实在热得受不了了,让我进他房间吹风扇。

奶奶知道了,直接拿着锄头,把我赶了出去。

「扫把星!赔钱货!还敢跟哥哥抢电扇!」

「是哥哥让我去吹的!」

我边挣扎边大哭,泪眼朦胧中还要躲着眼前落下来的锄头杆。

「好!热是吧!」

奶奶竟直接给我腰上绑上了细绳,把我拴在水井里。

农村人在井里冰西瓜见过吗?那时候,我就像那个西瓜。

绳子勒得我喘不上气,井内阴暗潮湿的空气更是要让我窒息了。

我一半身子浸在井水里,冰凉刺骨。

我拼命地想要往上爬,湿滑的井壁一次次让我重新跌下去。

每掉下去一次,我的腰和肚子像撕裂一般,被绳子扯得生疼。

不一会儿,绳子便被我腰间渗出的血染红。

我感觉我快死了,我只好拼命地呼救,只求哪个路过的好心人能把我拉上去。

天渐渐黑了,我也逐渐失去力气。

正当我准备放弃时,隔壁的刘奶奶来我家借水,这才发现了我。

刘奶奶把我捞了上来,两位老人便开始扯着嗓子吵。

「你真是狠毒!孙女这么小!你要弄死她吗!」

「她不听话,就该教训!」

「什么不听话!咱们村我就没见过比男男听话的孩子!」

「你喜欢你拿去养!」

「我养就我养!」

于是,刘奶奶便把我带回了家,就像在路边捡了只猫一样。

我很喜欢刘奶奶,她是大学生,受到高等教育的,跟村里那些没文化的蛮横老太太可不一样。

刘奶奶说话时永远都是细声细语的,那次她跟我奶奶吵架,是我第一次且唯一一次见她发火。

刘奶奶的丈夫去世早,只能靠自己的退休金养我。

即使是这样,我也可以每天吃到一个鸡腿,实在买不起肉了,她也会给我去鸡窝里拿鸡蛋。

刘奶奶家没有风扇,我半夜被热醒,她就在旁边给我扇扇子。

刘奶奶看我眼馋堂哥的雪糕,也给我批发了一箱老冰棍,因为最便宜。

于是,在我 5 岁时,第一次吃到了这种甜甜的冰冰凉的东西。

哦,原来这就是雪糕。

我人生中唯一感受到温情的时光,在我 7 岁该上小学时戛然而止。

我被爸妈接回城里。

走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

8 月 19 日。

太阳像是要把地上的一切都烧成灰烬一样,不断释放着层层热浪。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抱着刘奶奶的脖子不撒手。

成年人制服一个小孩子又有多难呢?

爸妈毫不费力地把我的手掰开,强制押上了车。

临出发前,刘奶奶递给了我一支老冰棍。

「最后一个啦,男男吃!」

我在车上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刘奶奶笑着看着我,那个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像看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样。

「男男去城里好好读书,长大有出息了回来看奶奶。」

我接过老冰棍,车开走了。

我回头看,刘奶奶笑着,像平常一样,但她的眼里怎么好像有泪花呢。

就这样,在被迫与她分别的第 10 年,在我 17 岁高一的暑假,妈妈告诉我,刘奶奶去世了。

然后,在被迫与她分别的第 16 年,也就是现在,我留学归来,要被迫接受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弟弟」,被亲爸妈冤枉赶出门后坐在路边,吃着老冰棍怀念跟刘奶奶生活的那段时光。

我 23 年人生里唯一的一点甜,拯救了我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快死了。

轰隆——

正想得入神,一声雷在耳边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抬头一看,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万里无云的天蓝色变成了乌云密布的灰黑色。

要下雨了。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小说里说得没错,女主在落魄的时候,天空是会下雨的。

我紧跑慢跑,终于在第一滴雨落下之前跑回了家。

我推开门,家里一片祥和,除了我,他们三个围在餐桌前,吃得津津有味。

在看到我的瞬间,三人的动作全都停顿了一下。

显然,我不该在这时候进来,我的出现打扰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偷钱的贼,还有脸回来!」

爸妈还没说话,潘广耀却先张了嘴。

我也算是开眼了,我知道他不要脸,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不要脸。

「别理她!偷钱遭雷劈的玩意!」

我妈说出这句话时,我看到潘广耀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好像内心悄悄破防了一下,但爸妈并没有察觉异样。

「乖儿子,放心!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她抢不走!」

我爸的话好像给他塞了颗定心丸一样,瞬间又恢复到洋洋得意的神色,斜眼看着我,好像在说:

「看吧,你才是外人!」

本来挺饿的,让他们这么一整,瞬间没了食欲,甚至有点反胃。

好好好,你们继续。

这家庭和睦的戏码可是让你们琢磨明白了。

我刚转过身准备进房间,我妈叫住了我。

「别往那走!那是你弟弟的屋!」

哈?自己已经占了主卧,现在连我的房间都要占??

「他不是有房间了吗?」

「他东西太多放不下,你的屋给他当个储藏室。」

鸠占鹊巢?真不要脸。

「那我去哪儿?」

「你把地下室收拾出来,去那打个地铺就行了!」

天啊,你要不要听听你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拿上你的枕头被子快下去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潘广耀就把我的床上用品朝我劈头盖脸扔过来。

「别忘了每天上来给广耀做饭!」

喔唷,要不是我知道这老登什么样,还真以为是什么「国民好爸爸」呢!

寡不敌众。

走为上计。

3.

我以为我这辈子唯一睡地下室的机会已经在国外用完了,结果我现在抱着被子跟地下室的老鼠面面相觑。

「没事没事,小小老鼠而已,小不忍而乱大谋!」

我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顺手给它扔了手里半根没吃完的火腿肠。

「我不杀你,你也别咬我,和睦相处啊!」

小小的老鼠看到火腿肠的那刻,眼睛瞬间瞪圆,张着嘴呆呆地盯着我,我竟然能在老鼠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还挺可爱。

「我要进去了,你快回窝啊!」

我尝试与老鼠谈判,结果它好像真的听懂了,嗖的一声便消失在一堆杂物后面。

我费劲巴拉地在一堆废纸壳里腾出一块空地,从物业借了些清扫用品,开始改造我的「新卧室」。

年久失擦的地板蒙满了厚厚的灰尘,掺上拖把上的水,跟和面一样都能搓出细条条了。

我本来是想先把灰扫得差不多了再拖的,在我扫把扬起的第一下我就放弃了。这灰飘起来厚得跟蘑菇云似的,扫完了我可能就因吸入过多粉尘窒息而死了。

反正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感觉我都擦得差不多,把又旧又重的杂物搬到门口之后,我在中间的空地上铺下被子,躺了下来。

你别说,不愧是地下室,还挺凉快。

「明天把废品全卖掉,钱也够能买杯奶茶了!」

我关上暗黄的灯,在黑暗中看着这也就 5 平米上下,像个鼠笼一样的地下室。

「至少这里不会再被霸占了吧……」

外面已经是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大暴雨,刚躺下没一会儿,我便感觉到我脚边的被子好像湿了。

不是吧,窗户竟然还渗水??

我只好重新爬起来,看了看周围,还是选择把枕套扒拉下来,塞到了窗户缝里。

要想好好把地下室整顿得像样一点,起码活人能住的话,好像得花点钱。我打开手机看了看余额,不多不少,8 块 6。

真是要被自己穷笑了!

我想出去找个班上,但这样的话,家里知道了肯定又来搜刮我的工资给那个「可怜的弟弟」。没办法,我只好厚着脸皮联系在国外的学姐。

「学姐,我现在有点困难,可以麻烦你帮我联系出版社,卖几本小说吗?」

「好的,下周一给你答复。」

我在国外学的是文学专业,我们专业的学生大多都是没有任何生活压力,纯是因为兴趣爱好而来的有钱人家孩子。我也曾经因为未来的就业问题而无数次怀疑过我选择这个专业的正确性,并且无数次递交转系申请,却被教授苦口婆心劝留了下来。

「Nan,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你走了就太可惜了!」

「教授,我可能更需要一个能支撑我养自己一辈子的专业。」

「再坚持一下,努力不会背叛你的。」

现在看来,努力确实不会背叛我,大学里写的作业,竟会在我短暂人生的最后,成为我的收入来源。

今天是周三,距离下周一还有 5 天。

好像可以撑一撑……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好在,爸妈使唤我买菜的时候,还知道给我钱,他们才不舍得让「宝贝大儿子」饿肚子。

于是,这 5 天里,我便每天都专挑市场小贩晚上快收摊的时候去「扫荡」,因为最便宜。然后再把菜偷放到地下室,没有冰箱就往上面洒点水,也够保鲜了。第二天早上拎回家去假装自己买的是第一茬最新鲜的菜。怕家旁边市场认识我爸妈的小贩泄露天机,我还专门每天走两站公交的地去远一点的市场买。

做饭的时候,我还会边做边偷吃一点餐桌上绝对吃不到的东西。有时是两片牛肉,有时是一只虾。好在只要有我,家里人根本不会进厨房,尤其是那个废物潘广耀,嫌油烟味太大,路过厨房时都故意捂着鼻子走。

呸,张嘴吃的时候不见你嫌弃!油烟味再丑,能比得上你的体臭?

就这样,这几天可能是因为我在他们眼里表现得顺从,也可能是他们发现有一个只在饭点按时出现供餐的仆人也不错,算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中间商赚差价,看着虽可耻,但效果客观。我用偷摸顺下来的钱,第一件事便是买了个自带数据的迷你监控。

虽然感觉估计没什么人能想到这么个破地下室里还有人在住,小偷看了都嫌撬锁浪费时间绕道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一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

「若男!恭喜你啊!」

「你那几本小说都被出版社定了!」

「编辑说你写得好,愿意比市场价多给 20%呢!」

「这加起来少说得有几万刀了吧,你真的太棒了!」

看着学姐发来的消息,我瞬间支棱了起来,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费用很快就到账,你注意查收一下哈!」

「好嘞好嘞!感谢学姐!学姐辛苦!」

刚要振臂欢呼,窗外微弱的光却被几个人头的阴影挡住。

虽然没有窗帘,但还好是毛玻璃,加上还有防盗网,应该看不到里面。

「就这?」

我正以为是小偷,犹豫要不要报警时,外面却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我悄悄挪到窗边。

「对啊,我来了她就被赶到这了。」

哟,这死动静,跟快断气的鸭子一样,不是我爸妈的好大儿吗,他要干嘛?

「咱们这样说话,她会不会听到啊?」

「不会!放心吧!这个时间她得去市场给我买菜呢!」

话音刚落,他重重一脚踹在了窗户框上。

弹起的灰尘瞬间充斥我的鼻腔。

阿嚏——

啊?????

我沉默了……

我听到,窗外也沉默了……

「这女的是不是在里面呢?」

「不可能啊!」

「打开看看,正好你不是说她挺漂亮的吗,给老弟欣赏欣赏?」

不知道是哪个憨皮,开始使劲拉扯摇晃窗户,本来就生了锈的窗户锁被他们这么一折腾,竟然掉了下来。

哧啦一声,窗户被直接拉开了。

几个人头挤在狭小的窗户缝里,争先恐后地往地下室里看。

我躲在窗户的正下方,紧紧贴着墙,大气不敢出。

好在有防盗网,他们的头伸不到里面,我也算是凭着单薄较小的身体躲过一劫。

见里面空空如也,他们甚至都懒得换地方,直接在原地继续聊了起来。

喂,能不能把窗子先给我关上啊!!!!

然而这时,没想到我买的监控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那个老登的厂里听说有人死了。」

潘广耀一张嘴就拉了坨大的。

「有个工人老婆病了没钱治,那老登不发工资,两口子撑不住一起自杀了。」

「你不是说他很有钱吗,怎么还欠工资?」

「他用厂里的钱,买了套房,说以后我娶媳妇儿的时候就给我!」

「死人家属怎么说?」

「就一个儿子,在外地好几年了,根本不知道他爹多少工资。再说了,自杀,自己不想活了能怪谁!」

好家伙,你可真是「孝」死个人!

隔墙有耳,这么大的事你随便就抖出来了?

「你小子可真行!命真好!」

「也都是多亏了这家人太好骗,你可得赶紧催着他们立遗嘱了,省得夜长梦多!」

「行,就这几天了,遗嘱一立,我就立马买耗子药!」

「你可真够黑的啊还想吃绝户!」

「兄弟有福同当,少不了你的!」

我怕潘广耀他们发现,躺在地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都不敢动,腰酸得好像快断了。

怎么这么多话啊,能不能快走!!老娘要起来!!!

正这样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了惨叫声。

啊——

「老鼠老鼠!」

「你家地下室怎么还有老鼠啊!」

「哎这老鼠怎么还追着人咬!」

再一抬头,看到刚开始在我头顶呆着的老鼠不见了,看来也是嫌他们烦,跑出去赶人了。

不愧是共住一间地下室还吃过同一根火腿肠的交情,有功有功!今晚加赏!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撑着早已麻木的腿爬了起来。

叮——

银行软件的提示音响起。

稿费到账。286000 元。

有钱了有钱了!我潘若男要熬出头了!

这笔钱可绝不能让爸妈和潘广耀知道!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暂时装得像之前一样,等时机合适了再偷偷搬走。

我先给自己在医院挂了个专家号,打算再去查一查我的病情。

回国之后因为没钱我就没再吃过药了,但最近咋没感觉怎么疼呢。

次日,医院。

「国外的专家说你是胃癌晚期?」

「对啊,然后我说不化疗了,只吃止痛药。」

「什么胃癌!就是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出血!」

啊???

不是胃癌?

「只要饮食清淡规律,吃点药,很快就会好了。」

回想了一下,回国之后虽然精神痛苦吧,饭倒是一日三餐很规律,甚至因为潘广耀,我顺便吃的也都是好东西。

怪不得!

我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了地,但不知为何,并没有觉得开心。

我还要面对这样的家庭多久呢?

4.

又回到了我的小地下室。

上次喂过的小老鼠,竟然不怕我,跳到我面前讨吃的。

我掰了一些方便面渣给它,顺便从淘宝下单了一套仓鼠喂食器。

我坐在地铺上发呆。

「几点了还不上来做饭!」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是我爸。

「这就上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开门出去。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三个怎么没饿死!」

我本能地吐出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对他们的仇恨已经累积到再这样忍下去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得乳腺结节的程度。

忍一步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我现在是有 20 万存款的高学历海归女性,我为什么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却还要去迎合他们三个恶人呢?

想到这,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缩了回来。

我一个优雅转身,来到墙角破旧的放柜子前。

「给你们加点新鲜佐料~」

我搬开柜子,墙角果然有几粒老鼠屎。

一颗……两颗……三颗……我用一次性筷子全都夹了起来,又用纸巾包了好几层,揣进口袋。

「都几点了!」

「每天啥也不干,光做个饭还得人催!」

「你这样以后谁会娶你!」

果然,不出所料,一进门迎接我的就是「三重唱」。

「哎呀,对不起嘛,我这不是来了嘛!」

「弟弟,饿了吧?姐姐这就去做饭~」

「我要吃红烧肉!还有烧茄子!」

你这肥头大耳的油腻男,还挺挑!

「好~姐姐都给你做~」

我也一改往日面无表情不作回应的态度,强忍着恶心对着他们三个哄了起来。

显然,这招很奏效。

我能看出爸妈对着我,脸上露出我从没见过的,别人叫做「欣慰」的那种表情。潘广耀就更别说了,眨巴着小三角眼,似乎在想我为什么突然态度变好了。

「厨房很热的,你们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吧~」

虽然我知道根本没人回来帮我,但为了以防万一,我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进了厨房。

红烧肉,烧茄子。

正好,两道菜从颜色到味道,混进几颗老鼠屎,根本没人会知道的。

除了潘广耀要吃的,我还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用四个碗分开装的。虽然我没在汤里加什么东西,但他们碰了老鼠屎的筷子勺子,我可不想碰!

「来来来,饭好了!」

我特意把两道「秘制菜」往潘广耀的座位前推了推。

三人跟巨齿鲨一样,对着红烧肉就开始炫。

而我只是喝着面前自己那一小碗汤。

「男男,你也吃点肉吧?」

可能是看我今天态度太好了?我爸竟然招呼我吃肉了。这要在以前,我只是扫一眼,他们都恨不得把肉全堆到潘广耀碗里。

「女孩子就是要多吃菜,吃肉长胖不好嫁!」

这话我回家一个星期已经听了不下百遍。真是无知的东西,肉是高蛋白食物才不会胖!你们就是怕我抢潘广耀的呗。

但是没关系,我今天不想吃,以后可能也不会想吃了。

「不用,妈,女孩多吃菜才漂亮,以后好找老公的。」

听到我的回答后,我爸妈和潘广耀都明显松了口气。很显然,他们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

「没出息的小气鬼,谁贪你们那口吃的!」

「你们可一定要多吃点呀!别枉费我一片苦心!」

一顿饭成了我自己一个人的憋笑挑战。

「哎?男男,你刚才说你想嫁人?」

我妈这个颠婆,怎么还抓起话根子了!老娘看着你们天天鸡飞狗跳的都烦,可不想亲手给自己挖坟!

「不……啊,对,我都 23 了,也该考虑嫁人了。」

我刚要回答,却看到爸妈两人对视了一眼。明显两人没憋什么好屁。就着想看看还有什么精彩节目的心,我急忙改了口。

「爸爸知道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他爸本来是我厂里的员工,结果前阵子他爸妈都去世了,孩子挺可怜的,剩自己一个人了,你们互相照顾也好,爸爸也算是帮去世的老员工一个忙。怎么样,介绍你看看?」

员工?去世?儿子?难道是潘广耀说的那家?

那不是你贪污公款给潘广耀买房子,不给人家发工资,人家病了没得治才给人家逼去世的吗?你现在在这装什么兄弟情深好老板大尾巴狼?

哦我懂了,你是干了坏事良心上怕遭报应,想把我嫁过去,抵了你的债啊!

这老登,年纪大了,脑子倒是还灵活,只是用不到正地方啊。

「好。」

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爸妈脸上显然一副得逞的表情。

你们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摆布的废物女儿?我只不过是为了收集证据,再把你们全都一网打尽!上次潘广耀说的话,可完完整整被我的小监控录音下来了。你们猜,要是公开了,会是什么样呢?

「爸,妈,我去找个工作吧,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工资还能补贴弟弟。」

「行啊!」

爸妈还没说话,潘广耀倒是先同意了。

「但你也要回来给我做饭!」

……

倒反天罡。

「好,放心吧!」

复仇这件事,免不了要经常出门。为了找到合适的借口外出,我只好答应了下来。不然我在外面的时候他们突然找我,我的计划可就露馅了。解决他们,一个月之内应该够了,等不到他们问我要工资那天的。

就这样,我一周里每天都忙着出门见「男朋友」,见律师,还不忘回家做的每顿饭里都加点「好东西」,有时是蟑螂尸体,有时是路边死鸟的内脏,当然都被我榨成了汁!老鼠屎那么初级的东西根本配不上他们的段位。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也感到十分「欣慰」。

顽强的小细菌啊,请在他们的肚子里繁衍得更快些吧!

有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做饭,走到门口刚要按密码时,却听到屋里潘广耀的声音。

「爸,妈,我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先立个遗嘱。」

听到「遗嘱」这两个字,我瞬间来了精神,立马放下了手,趴在门上努力想要听到他们的对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立遗嘱?」

爸妈虽对潘广耀唯命是从,但这牵扯到生死利益的事,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有些犹豫。

「你们天天只对我好,不把姐当人看,她估计心里攒了不少怨气,万一哪天她猪油蒙心,给你们二老动点什么手脚,我又不在户口上,钱都被她卷跑了怎么办!」

「哦!那是得赶快立一个哈!」

听得我想笑,我爸妈年过半百的人竟然能被这个 20 来岁的小崽娃子哄得团团转。

于是我用另一个家里人不知道的手机号,把之前剪好的监控录音分别发到了爸妈的手机上。

「遗嘱一立,我就立马买耗子药!」

「你可真够黑的啊,还想吃绝户!」

我听到家里水灵灵响起监控录制的声音。由于监控对着的是地下室的门口,怕他们认出来,我只提取了音频。虽然没画面,但潘广耀那代表性的公鸭嗓也够有辨识度了。

我都能想到他们三个现在的表情,肯定比吃屎了还难看!

「爸妈,这不是我啊!肯定是有人嫉妒我,故意合成的!」

我按响密码锁,里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无趣。

放心,潘家的钱,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

虽然录音是发过去了,短时间内爸妈为了活下去也不会给他立什么遗嘱,但我很难保证爸妈能不在意他说我会卷钱跑的这件事。

「爸,妈,你们该给我弟弟立个遗嘱了。」

于是餐桌上,我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我弟不在户口上,没有继承资格,万一你俩有个什么意外,钱他一分都得不到的。」

我故意把事情说得好像很严重。

哼,你俩就算没有意外,他也一分都得不到!

「是啊,爸妈,姐都说了!」

「我们再想想吧。」

爸妈对视了一眼,明显犹豫了。

还以为他们重男轻女,我这么一说会直接答应呢,没看出来还挺惜命!不过没事,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钱先是保住了,现在只剩下把人处理了就行了。

有天,警察局和检察院的人来了我爸的厂子,我爸在家睡觉,他们找不到我爸,便来了我家,恰好撞见我在家坐午饭。

「有人举报你贪污渎职,拖欠工资导致员工自杀,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爸妈和潘广耀哪见过这么大阵仗,被吓得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潘广耀更是腿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都快失禁了。

「没出息的废物!」

我在心里默念。

「警察同志,我冤枉呀!」

我爸跪在地上,双手不断地扒拉着警察叔叔的腿,主张自己受人诬陷毫不知情。

「是啊,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妈也在旁边和稀泥。

「有没有误会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执法人员根本不管他们哭得有多惨,公事公办效率高得很,直接就把瘫在地上的我爸拉走了。

「妈,别担心,爸肯定是被冤枉了。」

「要不你和我说说怎么回事,我找学法律的朋友问问,走走后门给我爸放了!」

我故意放出线,结果没想到我妈立马就上钩了。

「趁着最近房价降了,你爸用厂里的钱,买了套房子,以后留着给广耀结婚用,然后工资就晚发了几天,结果有个员工就跟老婆一起自杀了……」

「那房本是谁的名字啊?」

「你爸。」

「放心吧,算不到你头上。」

我对一旁显然早就被吓懵了的潘广耀说道。

「那房子还能是我的吗……」

都这时候了,潘广耀竟然想的还是房子能不能是自己的,真够贪的!恶心!无耻!

「放心,只要爸没事,都是你的,我不要。」

「姐,那你快找人想办法把爸放出来啊!」

笑死了,一群法盲!我爸怎么可能没事呢,铁证如山,还多亏了他的好儿子呢!

我爸走后,我妈每天在家浑浑噩噩,像失了魂一样。潘广耀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虽然我爸被暂时关押,没给他什么零花钱,但他用之前收的那些钱照样花天酒地,好像又胖了。

也是,反正我爸妈凉了,他找另一个重男轻女的「弱智家庭」接受他就好了。

「男男,你可一定要把你爸爸救出来啊!」

「好,放心吧,妈。」

我爸的案子开庭,我妈和潘广耀也去了庭审现场,还有我的「男朋友」——我爸厂里去世员工「老孙」的儿子。

在证据面前,我爸仍然扯着嗓子狡辩「不发工资是因为员工总犯错,绩效都被扣除了」,孙旭坐在我旁边,明显看着情绪不对劲了,他紧握着拳头,眼球时血丝密布,眼泪充斥着眼眶,呼吸声渐渐变重。怕他做出什么极端行为,我及时站了出去。

「法官老师,我请求提交附加证据!」

我握着手机,慢慢走向前。

我爸妈和潘广耀还以为我是上去救我爸的。

「男男,你快给爸爸证明,爸爸是清白的!」

「男男,你爸能不能出来就靠你了!」

「姐,你可要给咱家主持公道啊!」

三个人像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齐刷刷地对着我求天拜地。

「趁着最近房价降了……」

我的手机里传出了我妈的声音,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男……」

我爸妈如鲠在喉,眼里充斥着震惊和怨恨,那眼神好像要将我千刀万剐。

「以后留着给广耀结婚用……」

「不关我的事啊,法官大人!我可没指使!」

听到这,潘广耀坐不住了,开始急忙撇清关系。肥硕的身躯「噌」一下站起来,差点把旁边坐着的我妈撞翻。

「那房本是谁的名字啊?你爸……」

「法官老师,这房子跟潘广耀没有任何关系,潘广耀也不在我家的户口本里,这是我爸用不法钱财买的,定罪以后这房子是要没收还是抵押,随便处置,钱给被害者家属做赔偿吧。」

说完,我又来到孙旭面前。

「对不起,做错事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也谢谢你这几天愿意配合我,你的证词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

我刚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东西,转头来到潘广耀面前低声说道。

「你马上从我家滚出去,如果不想我今天把你也送进监狱的话!」

「哦对,我给你做的饭里,给你加了不少大补的好东西呢!」

「什么?」

「不多,也就是什么老鼠屎啊,蟑螂尸体啊……我看你吃得挺高兴的,以为你喜欢呢!」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大门走去,背后响起的是潘广耀的呕吐声。

「男男,定罪了,十年,财产也全都没收了。」

我躺在狭小的地下室,孙旭给我发来一条微信。

「接下来到你了,潘广耀。」

你还挺天真的,以为我真的会放过你吗?哈哈哈,姐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男男,你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家里的钱都被冻结了,妈和广耀怎么活呀!」

我正沉浸在报仇的兴奋感里无法自拔呢,我妈又来作妖。

神经!执迷不悟!家都被偷了还在这想着给人送粮食呢!

以为对着我哭两下我就能心软了?能活活不能活算完!

「那就让潘广耀去找个班上,你也去找活干,别来恶心我!」

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用语音条开骂,并在我妈想好回复内容之前把她和潘广耀全都拉进黑名单。

「想想去哪里住呢~」

这个破地下室我真的受够了,雨季又暗又潮湿,即使我放了蟑螂药也不起任何作用,墙上长满了怎么刮也刮不干净的霉菌,再在这待下去我肺都要成真菌培养皿了!

本想搬家之后慢慢算账,但就在我找好房子准备搬家的前一晚,意外还是来了。

半夜我睡得好好的,好像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我猛然惊醒,发现有人在撬地下室的门锁。

我刚站起身把灯打开,门开了。

门外的人有点眼熟……?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看到的潘广耀的那个小兄弟。

「你想干嘛!」

我捂着衣服连连后退,退到监控刚好能全录到的位置。

「哟,耀哥真没骗我,你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

「但你怎么就是个毒妇呢!」

「都怪你多管闲事,耀哥才没得钱分给我!」

「都是你毁了老子的生活!」

看着面前这个长得跟营养不良的瘦猴子一样的人,跟潘广耀的肥头大耳一对比……

嗯,果然人类还是挺互补的。

「潘广耀让你来的?」

「对啊,他说了没钱分给我,把你给我玩玩也不错!」

「反正你也没什么家庭地位,不如把我服务好,我去耀哥那帮你说说好话!」

这人是没进化成功吗,怎么张嘴说鸟语?

我的视线转移到他的下体,又转移到他的脚,最后转移到他的脸上。

「你看着挺细的。」

我平静地说道。

「哪都细。」

怕他理解能力不好,我还特意作了补充。我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显然目的达到了。

「你他妈说什么?」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他气势汹汹地过来,对着我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后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到墙上,对着我的脸一通乱亲,虽然全都被我躲过,但在监控里根本看不出来。

「我告诉你,你这样是犯法的!」

「老子不怕!」

对面的男人再怎么瘦,以我自己的力量也很难与之抗衡,他把我直接拖到了地上。

就在我被他压得喘不上气,逐渐感到绝望之时。

「啊!!」

一声惨叫在我耳边响起,我身上的重量也瞬间消失了。

只见面前的男人捂着耳朵痛得原地乱跳,手指间流出汩汩鲜血,一只老鼠的影子嗖地一下闪过。

我趁他不注意,抄起旁边的矿泉水瓶,砸到了他头上,他应声倒地。

没事,这叫「合理合法的自我防御」。

好啊,好!你们真是会为自己的坟墓添砖加瓦,不错不错!

本想着搬家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潘广耀的,结果自己上赶着送人头。

「警察同志,有人非法入侵我家并且强奸未遂……」

我故意带着哭腔,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叔叔很给力,直接在地下室当场抓住了犯人。

「警察同志,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们。」

我掏出监控的 sim 卡,递给了警察。

6.

结果可想而知,潘广耀因为「诈骗」「教唆犯罪」等罪名提前开始了「机智的监狱生活」。

听说他的小兄弟还挺仗义,在警察严刑拷问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提潘广耀的名字,警察叔叔把监控录像放到他面前时,他才招待了潘广耀的去向。

潘广耀被抓的时候,正扮着乞丐,在超市前头对着有钱人装可怜呢。

可能他是想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到我爸妈这样的「人傻钱多」的大冤种吧。

我搬好家后,立马就把户口自己迁了出来。我爸赚的那些黑心钱,我嫌恶心,一分都不想要了。我妈用各种方式联系过我几次,话里话外都是只剩下自己了,没有收入,没法维持日常生活。

可是,关我什么事呢?小时候把我自己扔到农村奶奶家受虐待,刚成年又流放到国外的时候,倒是没想过我的日常生活是怎么维持的。

再后来。

听说潘广耀在监狱里惹事,把狱友差点打死,直接判了无期徒刑。

听说我爸受不了监狱的苦,直接自杀了。

听说我妈疯了,天天在街上神神叨叨的,逮人就说自己儿子丢了,搞得街坊邻居不得安宁。有次因为失心疯,要把别人家自己出来玩的小男孩拉回家,还好被好心邻居救下来,然后我妈就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了。

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报就这么来了。

而我呢,我重新去了国外,只不过这次是因为小说大卖,以特邀作家的身份去开签售的。